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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舍上的車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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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校舍上的車輪》曾榮獲1955年美國紐伯蘭兒童文學獎和1957年德國兒童文學最佳獎以及1962年國際安徒生兒童文學獎。該書出版後,得到國內外廣大讀者的讚許,並被譯成十多種文字,狄揚也因此蜚聲文壇,成了世界著名兒童文學作家。以下是小編蒐集的一篇小故事,歡迎查閱!

校舍上的車輪

校舍上的車輪

奧卡被派去搜尋堤防下的那條路。這條路直通乃泗村。出發時,萊娜在堤上,奧卡在堤下,他們彼此大聲招呼着,心情十分愉快。從堤上,萊娜應該偵察通向偏僻田莊的小路。

我要一直到乃泗去,”奧卡向她叫道。“也許穿過乃泗。”

“可惜我不能去。”萊娜羨慕地回答。

“爲什麼你不能去?”

“因爲那些偏僻的田莊上,有時會有很大的看家狗。我怕狗。”

“它們不咬人。”奧卡向她保證,“只要盯住它的眼睛,一直走上前去。”

“盯住哪隻眼睛?”萊娜從堤頂問道,一面神經質地傻笑。

“你要和我換嗎?我找小路,你找我這條通往乃泗的路。”奧卡提議說。

“不,不要!”萊娜懷疑地說。“你那條路上房子多。房子越多,狗也越多。至少從堤上我看得見人家院子裏有沒有狗,是不是光有狗,還是也有人。我只要一路唱着走下去,這樣,狗會聽見我來了。”

“你的意思是不願出其不意,把狗嚇得半死?”奧卡取笑她。

萊娜對他作了個鬼臉。

在堤下的路上,奧卡到了第一家農莊。農莊就在拐角的地方。從這兒開始,這條路離開了海邊和堤防,向內地乃泗村伸展。乃泗有樹木,還有鸛鳥。奧卡急着到乃泗去。

當奧卡搜尋過一個院子和穀倉出來,萊娜已經不見了。後來,奧卡經過一條窄巷的時候,聽貝轉彎處傳來輕微的歌聲。一定是萊娜。奧卡啞着嗓子汪汪叫着。

萊娜聽到奧卡的聲音。奧卡也到萊娜神經質的笑聲。

“希望你找着一打車輪,可是沒有狗。”奧卡對着已經看不見的萊娜叫道,然後就匆忙向乃泗走去。

奧卡終於走近乃泗了。可是一路上什麼也沒有找到。哪一家也沒有多餘的車輪。隔着平坦的田野,乃泗村的屋頂,在陽光下的綠樹叢中,閃爍着溫暖的紅色。奧卡在大路旁的一條小土路邊上休息,希望萊娜會從那條小路出現。在寂靜的田野中,他留神聽着有沒有歌聲。一種金屬碰撞的叮噹聲從灌木茂密的小路深處傳來。奧卡聽着,咧嘴笑了。一定是萊娜。

她大概唱累了,所以現在搖着什麼叮噹作響的東西,警告那些看家的狗。

那細微的叮噹聲好像漸漸靠近了。可也很難說,那聲音停一陣,響一陣,現在又停了。過了好一陣子,響聲又起,逐漸穩定了,靠近了。終於奧卡知道是什麼了。一定是那賣錫器的小販,他整個車上用鉤子、鐵絲掛滿了發亮的錫鍋、錫罐、水壺等。果真是那個小販。沿着小路,一匹消瘦的老馬慢慢地出現了,後面拖着一輛叮噹作響的馬車。可是座位上沒有人!馬車的一邊不在路上,而在草地裏前進!一定是這匹老馬決定回家,把錫販子丟在哪個農莊上了。

車停了。奧卡看見錫販從車後轉出來,在草地那邊的後輪上鼓搗着什麼。奧卡等着。終於,小販跳上前座,馬車又繼續前進了。

錫販的馬車摩擦着,碰撞着,嘎嘎響着從小路出來,小心地轉着大彎,上了大路,到了奧卡站着的地方。車軸幾乎擦着奧卡,但是那小販還是沒有注意到有人。他扭着身子坐着,眼睛盯住車廂的後輪。

奧卡看着那輪子嚷道。“咳!那個輪邊要掉下來了!”

小販看見奧卡,急忙勒住了馬。

“您的輪子——要散架了。”奧卡又對他叫道。

“我知道,我知道,”那人皺着眉說,“我從韶若一路用鐵絲設法把輪邊扎住,可是鐵絲很快就磨斷了,所以我得不斷地紮上新的。”他疲憊地爬下座位,從車後找着一段鐵絲,把它繞在車輪上。整個車輪,每隔幾英寸,就有鐵絲纏繞。

“爲什麼不把車輪給我?”奧卡突然說。“它根本不能用了。”

“這是什麼怪話?”小販責備地說。“給你?我怎麼辦?坐着車軸回家?”

奧卡感到自己的請求提得太突然,急忙向小販解釋學校的鸛鳥計劃和輪子的作用。

“毫無問題,那輪子的唯一用途是給鸛鳥,”小販說。“但沒有新輪子以前,我還得用它。到了乃泗,不管怎麼樣,我得弄個新的。”

“喔,那麼我跟您去,好不好?”奧卡熱情地懇求說。“我正要到乃泗去。您有了新輪子,這個舊的就可以給我了……鸛鳥正好用。”他激動地解釋着。“鸛鳥不滾動它,也不在乎一些鐵絲,只要不把它們的腳趾鉤住就行。”

“慢!慢!”小販說。“我需要新輪子,我非得有個新的不可,可是能不能得到,卻是另外一回事。這個星期生意很不好,只在沿路補了幾口鍋。新的東西簡直沒人買。整個破韶若只有那個斷腿的人買了我幾塊錫片,說是要掛在樹上。這我是在韶若唯一的生意。”

“喔,那是楊納士,”奧卡說。“他用來嚇走櫻桃樹上的鳥。”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咳!這一定是櫻桃要熟了。”

小販並沒有聽奧卡講。他吆喝那匹馬往前走了幾步,仔細地觀察轉動的輪子。那一圈圈的鐵絲,也無法把木頭的內輪和鐵的外圈固定在一起。只要輪子轉動幾下,鐵絲延長了,外圈的鐵輪環就要掉下來。鐵輪環本該包在木內輪上,可是輪子轉動時,它卻是搖搖晃晃的。錫販端詳了一下碎石路。“乃泗的屋頂看得見了,”他絕望地說,“可是碎石路上,要花那麼多工夫紮鐵絲,恐怕天黑了才能到。”

“如果我坐在後面,看哪條鐵絲斷了,就趕快扎條新的,”奧卡說,“那您就不必常常停住,上來下去麻煩了。”

“不錯,”錫販說,“是個辦法。那樣我們倆人都能到乃泗。可是記住,我不能保險一定會給你輪子。”小販遞給奧卡一把短鐵絲,推他上了這輛高馬車。

車上到處掛着錫器。奧卡得把掛着的鍋、罐、壺等像拉窗簾似的推在一旁,才能鑽出頭看着車輪。

“你看見哪根鐵絲斷了,只要叫聲‘籲’!就行了。”小販爬上了座位。

“這麼多東西叮叮噹噹的,您的馬能聽見我叫?”奧卡懷疑地問。

“這匹馬?只要你叫‘籲’,水底下十尺它都聽得見。可是你叫‘駕’它就不太懂了。‘駕’!”他叫道。

“您要真有了新輪子,舊的一定給我,好不好?”趁着馬車還沒轉動,鍋罐的碰撞聲還沒有淹沒他的聲音,奧卡急忙進行交易。

“這得看我妻子上星期有沒有剩下錢。我這星期賺的,連買一條車輻都不夠。駕!”他再次對老馬叫道。

“如果您妻子沒有錢,您怎麼辦呢?”奧卡說。“下星期這個輪子絕對不能再用了。”

“喔,我把它扔到運河裏,泡它一個星期日,這樣可以再用幾天。如果下雨,就更好了。可是這個星期,幹得像軟木塞。駕!”小販耐心地叫道。“不過這次壞得太厲害了。我怕連水泡也沒有用了。”他雙手一攤,說道,“可是沒有錢,怎麼辦?駕!”

那老馬好像意識到談話肯定結束了,不太情願地踏着沉重的步伐,搖晃着瘦骨嶙峋的身子前進。馬車吱吱嘎嘎地向前走了,錫器又叮叮噹噹地響起來。

乃泗不遠了。就在這短短的距離內,奧卡捆綁鐵絲的技術越來越熟練。鐵絲還沒有斷,他就看出來了,老馬走得那麼慢,奧卡有足夠的時間把鐵絲穿上車輪;等輪子轉回來時,再用力擰緊。他很少需要叫“籲”,不過只要他一叫,雖然錫器亂響,老馬聽到也會馬上止步。好像只要奧卡一想到“籲”,它就知道了似的。

在鋒利的碎石路上,鐵絲接二連三地磨斷。奧卡像蜜蜂似地忙碌。不叫老馬止步,就能用鐵絲把輪子紮好,成爲一件很有趣的遊戲。另外,看來,他很有希望爲校舍的屋頂找到一個車輪。可也難說。但這總比在農莊上到處找希望大一些。幾乎沒有一個農夫有輪子而不裝在車上。

終於,他們上了乃泗的鵝卵石街道。忙碌中,奧卡擡頭看見一隻巨大的鸛鳥從一家屋頂飛起。它鼓翼飛開時,第二隻正向屋頂的窠中降落。鸛鳥已經在乃泗造窩了。奧卡好不容易移開視線。就在這頃刻間,已經有五條鐵絲從輪上斷開。奧卡不得不叫老馬止步。他補上了三條,發現鐵絲沒有了,最後一條也用在輪上了。

“鐵絲沒了,”他對錫販說。“都用完了。”

“我也沒有了,”錫販說。“我把車上所有的都給你了。無論如何,支持到這條街底就行。我住在那裏。”

鐵絲支持不到底了,在鵝卵石的街上,一條條地陸續斷了。現在一條都不剩了。那鐵輪環有從輪上滾落的危險。

“還有多遠?”奧卡問。

錫販停下來,看着車輪。他一聲沒吭,把修補時用的錘子遞給奧卡。“你跟着車走好嗎?只要看見鐵邊要滾下來,就給它一錘。我想法走最平坦的地方。”

奧卡接過鐵錘,跳下車來。他把鐵邊敲回輪上。“走吧!”他說。馬車向前滾動。車輪在鵝卵石上蹣跚前進,緊跟在旁邊的奧卡,像只鷹似地守候着。只要鐵圈有離開車輪的跡象,他就用錘子把它打回去。現在除了馬車上的錫器碰撞聲,又加上了奧卡不時重重的錘擊聲,熱鬧極了。街上的孩子們開始跟在馬車後面走。

馬車在一所小屋前停住,到了。一個婦人站在臺階上。她焦急地從高座上的丈夫望到拿着錘子的奧卡。她的身旁圍着許多小孩,有的扯着她的裙子,羞澀地偷看奧卡。她懷裏還抱着一個嬰兒。在奧卡看起來,所有的孩子好像都是一樣大小。“生意不好?”婦人看着她丈夫尖聲地說。

錫販點點頭。“阿福克,非要有個新的輪子不可了。沒有別的辦法。”

“你賺的錢夠買輪子嗎?”

小販眨眨眼。“生意太壞……上星期你剩了點兒錢沒有?”他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說。

“剩錢?”她說,“上星期剩錢?”她向圍着她的孩子揮了下手。“何況揚妮還不得不上了趟醫院。”

孩子們看來都鬱鬱不樂,好像十分了解這境況。顯然,這個小販沒有能力去買新輪子。這使奧卡很爲他們難過,很失望。他也爲自己難過,因爲這樣,學校也得不到輪子了。

“銅匠能不能替您修理呢?”奧卡建議說。“他給大酒桶什麼的裝箍,也許他能把鐵輪圈修好。”

錫販和妻子好像怔住了。所有的孩子都瞪着大眼。“這個主意很新鮮,”錫販說。“這個辦法我還沒有試過。我到鐵匠那兒去過好幾次,可是沒錢,再也不能去了。至於銅匠,”他考慮着,“那不會花多少錢。”他看看妻子。

“希望如此,”她輕輕地說。“不然,我們最好還是禱告。禱告是不花錢的。”她挑戰似地看着奧卡。

“我想我該走了,”奧卡不安地說。除此以外他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麼。他把錘子遞給小販,但是避開他的眼光。情況這樣不利,使人傷心。奧卡覺得喉中梗塞,十分不愉快。他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謝謝你幫忙,”錫販說。“我真希望能把輪子給你。”

“喔,不要緊,”奧卡說。“我覺得很有意思……"他感到這句話說得不太合適,又笨拙地加上一句,“從某一方面來說,”說完就轉身跑了。

逃開不愉快是很大的解放,所以奧卡越跑越快。還是鸛鳥使他停步了。馬車所經過的一家屋頂上,兩隻鳥嘴裏銜着蘆葦,拍着翅膀,在屋頂的車輪上停下。它們又大又白,又奇妙—一活生生的。奧卡張着嘴站在那兒盯着他們。

仰着頭,盯着鳥,奧卡全神貫注。他側身進入那幢房子旁邊的小院,鸛鳥現在就在頭上,他幾乎伸手就能碰到。一條小樹枝,沒在輪上放穩,從房頂掉下來,落在奧卡腳邊。奧卡撿起小樹枝,舉起胳膊,打算把它扔回給鸛鳥。這時一個婦人使勁敲着玻璃窗。奧卡放下手。“你在我院裏幹什麼?”婦人打開窗戶責問道。“誰讓你進來的?”

奧卡的眼光從鸛鳥身上移開,發現自己還拿着樹枝。“喔,”他慌亂地解釋,“是這樣,樹枝從屋頂上掉下來,我正要把它放回去。他把樹枝扔掉。

“你大概是外村來的生客?”婦人說,“你總是這樣闖進人家院子嗎?”

“沒有啊,”奧卡說。“可是因爲鸛鳥……對不起,闖到您院子來了。”

“不錯,而且你拔掉門閂才能進來。”

奧卡困窘地、抱歉地笑了一下。“我大概太出神了。您看,鸛鳥離得這麼近。但是我們韶若根本沒有。而您呢,就在自己的屋頂上。”

婦人見奧卡對她屋頂上的鸛鳥這麼喜歡,不覺笑了。“它們每年都來,我大概習以爲常了。當然,如果你們村裏從來沒有,我想的確是值得高興的。”

“每年都來!”奧卡說,聲音帶着驚異。“而韶若……咳!”他突然說,“您大概是萊娜的姑媽吧?我是萊娜的同學。她寫了一篇關於鸛鳥的文章,說是您告訴她的。現在我們大家都在找車輪,好放到我們學校的屋頂上,叫鸛鳥來韶若。因爲這個緣故,我纔到乃泗來找。”

“啊,原來這樣!”婦人說。“是萊娜發起的?可是,孩子,我怕你在乃泗找沒有用。每年春天,乃泗多餘的輪子都放到房頂上去了。這是春季大掃除要做的一件事。你只看見我的,因爲我的已有鸛鳥來住。我的鸛鳥是乃泗最早的一對。可是你看,幾乎每家屋頂都放了車輪。每家都有,除了對街的這家。愛佛特今天要放,起碼他已經把梯子靠房子豎起來了。愛佛特總是最晚——他也太過分了,甚至要把輪子都漆過。”

萊娜的姑媽把頭探到窗外觀察對街的房子。奧卡隨着她的視線看去,一位老人從屋角轉出來,把一個輪子滾向梯腳。“看他!”萊娜的姑媽帶着輕蔑的口吻說。“今年他這麼愛國,竟把輪子漆成紅、白、藍三色!過去他只用一個顏色。就是那樣,一隻鸛鳥都不去。鸛鳥不喜歡鮮豔的顏色,鮮豔的顏色叫它們害怕。可你還不能跟愛佛特講,這個老頑固!”

對街,那老人開始把輪子往梯子上推。輪子又大、又重、又結實。愛佛特正在掙扎。光是那輪子的重量,好像都使他難於登上梯子的第二磴了。

“他拿不上去,”奧卡對萊娜的姑媽說。“也許我該去幫忙。”

老愛佛特在梯子半腰停下休息。他擡頭望着前面的一截梯子和斜陡的屋頂,無助地四面觀望,最後眼光落在奧卡身上。

“咳!孩子!”他喊道,“要賺兩分半錢嗎?幫我把這個輪子放到屋頂上,我給你兩分半。”

“好,”奧卡立刻說。兩分半錢不是每天可以得到的,何況他本來打算義務幫忙。“再見,萊娜的姑媽!”他匆匆說着,走向小街,隨手把小院的門關上。

“替我告訴那個老頑固,”萊娜的姑媽輕輕地說,“他這是白花錢,空費力。鸛鳥根本不會在燈塔那麼亮的輪子上住。”

奧卡可不打算失掉那兩分半錢。他跳躍着過了小街。“你要我做什麼?”他站在梯子下面問愛佛特。

“從房後把另一個梯子搬來,豎起來靠在我旁邊。然後我們兩人同時把輪子擡上去。你能搬動梯子嗎?”

爲了兩分半錢,奧卡擡兩個半梯子都情願。他趕緊去找,費勁地把梯子靠房子放好,緊挨着愛佛特的。然後,他爬上去,抓住輪子。“你真幫不少忙,”壓力減輕時,愛佛特感激地鬆了口氣。“只要把它放上屋沿就容易了。”

奧卡看看那結實的車輪,又看看那峭陡的瓦屋頂,突然他的靈感來了。

“真是白費勁兒!”他說。

“什麼白費勁兒?我不說了給你錢嗎?”

“您在白費勁兒!”奧卡直截了當地說。“萊娜的姑媽說,您把車輪漆成紅、白、藍色,像燈塔上的旗子,鸛鳥永遠不會來。您該知道!她的輪上早有鸛鳥住了。”他衝着對街的屋頂點點頭。

愛佛特望着對街的房頂。一隻鸛鳥撲打着巨大的翅膀,嘴裏叼着一條樹枝,在車輪邊停下。

“看見沒有?”奧卡說。

“當然看見了,”愛佛特不耐煩地說。“可是隻要我們的一放好,它們照樣也會來。”

“這種鮮豔的顏色叫它們不敢接近。”奧卡很內行地說。

“它要的,”他心平氣和地繼續說,“是個舊的破車輪——只要經得住鸛鳥就行。萊娜姑媽的,就是這麼一箇舊輪子。”

“真的?”愛佛特說。“抱歉,我只有一個好的,結實的,漆過的輪子。它們住不住聽便。”

“它們不會住,”奧卡即刻說。“到了秋天,您還要拿下來。多費事!”

“我叫你過來幫忙,不是過來頂嘴,”愛佛特冷冷地說。“我要不是站在這兒,又拿着一個大車輪,早就給你幾個耳光了!”

“當然不是來吵嘴,”奧卡說。“我是說,我知道什麼地方可以找到這樣一個又老又舊、非常合適的輪子。上面沒有一點漆。甚至比萊娜姑媽的還要破。”

奧卡用膀子頂住輪子,承受大部分的重量,這樣他可以給愛佛特仔細解釋錫販那個毫無希望的輪子。“他不能再靠那個輪子出去做生意,”奧卡激動地把故事講完,“不管他把它在河裏浸多久。”

老人古怪地看着奧卡。“咳,你這個小古怪,多管閒事。那個錫販經常有困難。那麼一大羣孩子,困難永遠完不了。可那是他的困難,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不錯,”奧卡堅持道,“可是如果他有您這個輪子,他就可以繼續作生意,您有了他那個輪子,就會有鸛鳥來住。”

愛佛特狠狠地望着他。“喂,萊娜的'那個姑媽也是你自己的姑媽吧?你這麼愛管閒事,你們一定是親戚。”

奧卡倔強地展開新攻勢。“明天是星期日。如果你今天不把輪子弄好,那就要等到星期一才能動手。可您現在已經很遲了。萊娜姑媽的鸛鳥已經在造窩了。”

“所以?”愛佛特想要知道下文。

“所以我想我不能幫您放上去。”奧卡堅決地說。

“那麼你就得不到兩分半錢。”

“不錯,可是您也不會有鸛鳥。壓正一個漆過的輪子放上去也沒用,可是……”

“好了,好!”愛佛特說。“我從來沒碰見過你這樣又固執,又古怪的孩子。可是依着你,總比站在梯子上,扶着輪子和你頂嘴來得方便。幫我把它拿下去。”

當他們下了梯子,把輪子靠着梯腳放穩時,奧卡警惕地注意着老人,提防他隨時會飛來一巴掌。

愛佛特嘀咕着。“一個結結實實的好輪子,換一個破破爛爛的,”他低聲說,“此外那個錫販沒有一分錢可以報答我。”他還是決定了。“好吧,”他對奧卡說,“把它滾走,帶那個舊的回來。我來試試看。對街的那個總不會再多管我的閒事了。快走!”

奧卡跳向那輪子。“我馬上就回來。然後幫您把那個舊的放上去。舊的輕多了。您看吧,鸛鳥馬上就來,鸛鳥會帶來各種各樣好運氣。”他感激地說。

“不錯,好運已經要帶給錫販了。”愛佛特說。“快走,不然我要變卦了。”

奧卡把輪子滾了開去。他順街往下走時,見那錫販、錫販的妻子和那些孩子們仍在馬車旁。錫販正在修理那舊輪子。奧卡忍不住一路叫着:“看我找到了什麼東西!”他把輪子飛快地推向馬車旁驚訝的人羣。

“我們得馬上把您那個舊的取下來,拿去給街那頭的愛佛特,”他解釋說。“我們要趕快。”

“愛佛特?”錫販簡直不敢相信。“愛佛特一定瘋了。”他對妻子說。大家站在那裏,被那紅、白、藍三色的光澤吸引住了。

“換輪子的時候我給您解釋,”奧卡說。“最好趕快動手—一愛佛特也許會變卦。”

於是錫販加緊幹,很快就把馬車支起來了。

那個舊車輪取下,裝上,不知有多少次了,大螺絲帽鬆開以後,它簡直就從車軸上掉了下來。奧卡和錫販把新輪裝上車軸。錫販不由退後幾步,以便欣賞那三色車輪。奧卡擰上螺絲帽,用鉗子擰緊。錫販還不太滿意,非再去擰一下不可。然後他又退後一步。

新車輪裝好,他好像纔開始相信自己的運氣來了。他匆匆把舊輪拿起來,放進車廂。“大家上車,”他叫道。“孩子們都上來。我們要用馬車隆重地把奧卡送回韶若。你先上車,我把孩子們遞上去,你接住。”他興奮地命令奧卡。

奧卡接住一個個遞給他的孩子,把他們安置在車廂後面擁擠的錫器間。小販的妻子也抱着嬰兒爬上高座,分享這次旅行的喜悅。

“我們先到愛佛特家去,謝謝他,幫他把輪子放到屋頂上,然後去韶若。”錫販說。“希望愛佛特家今年有鸛鳥來用這個輪子。他從來沒有一隻鸛鳥。如果必要,我給他捉幾隻,把它們拴在輪子上。”他高興地說。看他這麼興奮大家都高興得笑了。

貨車叮叮噹噹地到達愛佛特的屋前。那感激涕零的錫販興奮地談了一席話,使愛佛特連想的機會都沒有,不用說變卦了。愛佛特不知所措地看着,這當兒,奧卡和錫販擡着車輪上了梯子。對錫販來說,那個斜陡的屋頂,好像不算回事。他甚至可以走牆,登雲。轉眼間,輪子就在屋脊的支柱上安放好了。

“好了,愛佛特,”錫販興高采烈地向下叫道。“如果上天不爲你的好心賜給你幾隻鸛鳥——它當然會的——我就親自替你捉兩隻。”

“兩隻錫的?”愛佛特不高興地說。

“不,走運的,活的鸛鳥。就像那兩個。”他指着萊娜姑媽的屋頂。“你等着瞧,等着瞧吧。我……”突然他擡頭望着天空,指點着說:“來了,來了!讓我下來。把梯子拿掉。愛佛特的鸛鳥來了!”

他是這樣有把握,大家就都相信他了。幾乎都沒等他爬下梯子,大家就急忙把梯子搬開,橫放在地上,連錫販的妻子都幫着幹了。兩個爬下車來的小孩兒,又被掄上車廂。錫販從高座上對沒來得及爬上車的妻子說:“你先跟着跑幾步。我得把這一車亮晶晶的錫器移開,不能嚇着鸛鳥。”

奧卡和錫販的妻子在車旁快步走着。過了六家門口,貨車才停下。錫販的妻子爬上了高座。奧卡把嬰兒遞給她,也隨着爬上了車。錫販的眼睛直盯着天空。車廂中的小孩們也嚴肅地望着天空。

“這車亮晶晶的、叮叮噹噹的錫器,還要移得遠些。”錫販喃喃地說。

貨車搖搖擺擺地沿街走下去。大家望着那兩隻翱翔的鸛鳥在乃泗高空盤旋。在愛佛特家,愛佛特正蹲在一棵灌木後面,一動不動地張望,那盤旋着的鸛鳥逐漸越飛越低。

“如果把這些鸛鳥嚇走的話,我會一輩子後悔的。”錫販喃喃地說,氣急敗壞地催促着老馬。老馬也領會到主人的急迫心情。馬車轔轔地出了乃泗,向韶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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