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我與大學聯考同行散文

時間的蝸牛，在青春的石板上艱辛地爬，很慢很慢。爬過了我的17年之旅。分外寧靜的17，沒有重負的17年。一場大雨淹沒了我17年的痕跡，滂沱的與雨洗去了身上泥，順着青苔的溝壑從石板上流下。一滴，一滴。

此時，我才發現自己已行至終點，沐浴的飄飄然，與對岸相隔的懸崖讓我有些眩暈。轉身，廣闊的蒼茫中早已沒有了我的痕跡，尾隨的只剩下殘留的絲絲縷縷，催促着我繼續前行。我無路可退。

這是六月的雨。每次打高三的門前走過，就會覺得自己很空虛。他們深邃的眼神裏盡是沉重，我不敢去注視。只有在別人故事裏才能聽到的，我想這離我還很遠，還有很大一把時間攥在我手裏讓我清逸。所以總想避開哪怕是一點高三的.影子，雖然偶而心裏會有微微惶惑。全然不覺淡淡的灰色也變得越來越濃。

一切都在無聲中醞釀。六月只有雨?一模，二模。100天，30天。歲月的殤河在一點點向汪洋踽步。漠視着從學長身邊走過，我沒有太多感言。身後，他們歡快的笑聲在空氣裏瀰漫，暫時的沒有了分數，沒有了大學，青春的面

容上又多了一絲舒心的快意。一...二...三...茄...子...閃光燈瞬間抹去了臉上的滄桑，沒有失意，沒有別離，隨着快門的摁下留住了他們永遠的年輕。六月，沒有人哭泣。

我開始去留意他們的一點一滴。那一個個冗長深夜苦讀後的酣睡，一次次清早花亭樹蔭下的朗朗書聲。幾句爭論，幾點戲語。漸漸的，我才知道高三，是泡在塞滿單詞習題的瓶子裏，加加上牛奶雞蛋金維他的催化，在整整一個夏季裏努力發酵，分解掉機體幾點能量，以此來消除瓶裝上刺眼紅叉的封印，掙脫束縛獲得希冀的涅磐，散發永遠的醇香。

六月，大學聯考如期而至。看着免費的公交和的士爲大學聯考學子開綠燈，心裏不禁有一絲妒忌。坐在尾座。考試結束。看着他們無力地執着准考證上車，沒有一點功利，汗涔涔的手裏攥着的是備考的用具。揀一個座位坐下。三三兩兩，不約而同的或低思或望着窗外，眼中一種迷茫或是異樣的憂愁。一站，一站，陸續有考生上下，只是，當開始走向他們最終的站點時，臉上好像都少一些抑鬱。這陌生的六月!

記得考前有位高三的姐姐讓我寫臨別贈言，她說了一句：原來，我的世界一直是灰色掩蓋着的潔白，只是我始終沒有去掀開那層薄薄的紗。看着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如何落筆，籠罩着她們的，是因離別而黯然的夕陽，灰壓壓襲來的烏雲遮住了僅有的光，只有灰色。我不忍塗鴉，以免再加上一層創傷，只能違心得撇去惜別堆成幾句勵語。

6月19，我們的高三，我們的六月。翻不完的大學聯考總複習，一頁一頁堆起高高的山。這一刻，真正的成了我們的高三。搬到學校爲高三特設的教室，體驗着只有高三才享受的特權，不禁有絲優越。突然感到自己很可悲，有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卑賤。旁若無睹得大學聯考生估分報志願的身影在校園裏穿梭，亦憂亦喜，不過較之前卻總多了點釋然。迎上他們的目光，淡淡一笑，意味深長。而我不懂，也不敢懂，這六月過於神祕。

期末與會考接踵而至，頻繁的翻書聲動筆的沙沙聲在整個六月輕吟着和絃的柔樂。考場上的我們，爲着成績而奔忙勞碌，不管是爲書桌上的小抄還是腦海裏更深的記憶。而已揹着行囊遠去的他們，也正在忙碌着尋找金榜上是否有自己躋身在某一行列，來抉擇是不是再經歷一次六月。

時間隨着汗水一點一滴流逝。漸行模糊的視線與漸彎的脊背承載着我們心酸的歷史，告訴我們已行了很遠。運行在週轉不休的輪迴裏，十八歲的我們已不再有理由再去幻想青澀的紅豆與夢幻的樂園，只能在炎熱的硝煙裏爬完一階又一階的理化生，承載着與語數外一起在峯頂放飛。打馬走過的日子，十八歲，如此而已。明年六月，我希冀着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