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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芭蕉的文化意蘊

文化1.71W

芭蕉原生我國,屬亞熱帶植物,已有兩千多年的栽培歷史,實用開發也以南部地區爲主。芭蕉具有較強的觀賞性,受到人們普遍的關注和喜愛,也是文學作品樂於表現的對象,出現過不少的名篇佳句,寄託了人們豐富、美好的情感。芭蕉偏於陰柔清雅的審美特質頗符合文人意趣,歷代文人的吟詠積澱了芭蕉豐厚的文化和情感底蘊,從而使之成爲具有豐富意蘊的文化符號。

淺析芭蕉的文化意蘊

芭蕉葉美,文學作品多表現其色彩美和形狀美。蕉葉青翠濃綠,平滑光亮,具有絲織品的質感。唐代徐夤《蕉葉》“綠綺新裁織女機,擺風搖日影離披”,把它比作“綠綺”;宋代張?《菩薩蠻·芭蕉》“瀟灑綠衣長”,把它比作“綠衣”;宋代王洋《和陳長卿賦芭蕉二首》“長恐天寒憑日暮,不將翠袖染緇塵”,將它比作“翠袖”。芭蕉葉面碩大,風中芭蕉猶如飄揚的翠旗,“雨障單蓋側,風偃半旗開”。(宋·宋祁《芭蕉》)“只應青帝行春罷,閒依東牆卓翠旗。”(唐·徐夤《蕉葉》)又像搖曳的鳳尾,“忽疑鸞鳳過,翠影落金淵”(宋·張方平《芭蕉李都尉宅金淵閣分題得淵字》),“鳳翅搖寒碧,虛庭暑不侵”(宋·姚孝錫《芭蕉》)。最有情趣的是展而未展的蕉葉。唐代錢?《未展芭蕉》日:“冷燭無煙綠蠟幹,芳心猶卷怯春寒。一緘書札藏何事,會被東風暗拆看。”未展蕉葉好像“一緘書札”,更像少女猶卷芳心。

芭蕉是傳統園林造景的絕佳植物。它經常與太湖石、石筍、黃石等配置一起,多置於牆拐、院角、路側等處,富有情趣。芭蕉柔和流暢,怪石嶙峋突兀;芭蕉輕盈靈動,怪石靜穆莊重。蕉石搭配,頗符合剛柔相濟之道。在怪石的映襯下,更加突顯芭蕉之清雅秀麗。“芭蕉倚孤石,粲然共幽姿。”(明·徐賁《齋前蕉》)“叢蕉倚孤石,綠映閒庭宇。”(明·高啓《題芭蕉》)芭蕉如同清雅明麗的綠衣女子,依靠在孤石之上,姿態優美。江南園林齋館的窗外,往往植修竹、芭蕉,置奇石,成爲李漁所說的“尺幅窗”。如果芭蕉當窗,就成爲名副其實的“蕉窗”,“窗虛蕉影玲瓏”(計成《園冶·城市地》),饒有畫意。窗外的芭蕉除了晴天遮蔭,還可增添翠綠,雨天聽雨,更是聽覺享受。風起時,芭蕉葉婆娑起舞,池塘潺潺水聲,波光粼粼,隨着光線的轉移而呈現不同景觀。到了晚上,又是另一番景緻。耦園的一幅典型的園林楹聯“臥石聽濤,滿山鬆色;開門看雨,一片蕉聲”就淋漓盡致地表現了這種特有的意境。

蕉葉題詩是古代文人墨客爭相仿效的雅俗,清代李漁說,蕉葉題詩可以隨書隨換,日變數題,有時不煩自洗,雨師代拭者,此天授名箋。因詩日:“萬花題遍示無私,費盡春來筆墨資。獨喜芭蕉容我儉,自舒晴葉待題詩。”他說:“蕉葉題詩,韻事也;狀蕉葉爲聯,其事更韻。”(《閒情偶寄·聯匾》)於是,突發靈感,爲園林設計了一種“蕉葉聯”,製作方法是:先畫蕉葉一張於紙上,授木工以板爲之,一樣二扇,一正一反,即不雷同;後付漆工,令其滿灰密佈,以防碎裂;漆成後,始書聯句,並畫筋紋,蕉色宜綠,筋色宜黑,字則宜填石黃,始覺陸離可愛,他色皆不稱也。用石黃乳金更妙,全用金字則大俗矣。此匾懸之粉壁,其色更顯,可稱“雪裏芭蕉”。(《閒情偶寄·聯匾》)

芭蕉常常觸發人們愁苦的心緒,詩人們總喜歡讓雨和芭蕉爲伴。張?詞雲:“風流不把花爲主,多情管定風和雨。瀟灑綠衣長,滿身無限涼。”白居易詩云:“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杜牧詩曰:“芭蕉因雨移,故向窗前種。”楊萬里有詩:“芭蕉得雨便欣然,終夜作聲清更妍。”雨打芭蕉固然動聽,但淅淅瀝瀝的雨聲,不免勾起詩人們無限的愁思。於是,芭蕉夜雨便幻化成詩人筆下各種難言的愁緒。芭蕉夜雨,讓流浪在外的遊子不忍聽聞,杜牧《雨》雲:“連雲接塞添迢遞,灑幕侵燈送寂寥。一夜不眠孤客耳,主人窗外有芭蕉。”一夜滴答不停的芭蕉雨,淋溼了客居在外的'詩人的心,勾起了浪跡天涯的遊子離恨,風吹落葉愁更深,雨打芭蕉淚橫流。雨打芭蕉,最易使離人輾轉難眠。傳宋朝陸游妾所作:“只知眉上愁,不識愁來路。窗外有芭蕉,陣陣黃昏雨。曉起理殘妝,整頓教愁去。不合畫春山,依舊留愁住。”宋代吳文英《唐多令》:“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縱芭蕉、不雨也颼颼。”元人徐再思《雙調·水仙子·夜雨》:“一聲梧桐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雨打芭蕉,聲聲如訴如泣,最易引人觸目傷懷,拋不盡的相思淚,寫不完的紅豆情,俱在這夜雨沉吟中涌上心頭,使人不忍聽聞。女詞人李清照在國破家亡夫死之後,填了一首《添字採桑子》:“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捲有餘情。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霖霪;點滴霖霪,愁損北人、不慣起來聽!”點滴霖霪的芭蕉雨是女詞人身世孤苦的悽慘,是女詞人天人兩隔的哀傷,更是女詞人家國無望的傷痛。

芭蕉是佛教色彩極其濃厚的一種植物。芭蕉一葉新生,老葉才落。樹幹的假莖是由葉鞘互相重迭而成,其葉柄即樹幹,剝落葉柄即無所謂樹幹存在,所以並無樹幹的年輪,也不像樹木的實心。因此佛經中常以芭蕉的空心象徵無常、無我,形容世間虛妄不實。王維的《雪中芭蕉圖》是一幀備受歷代推崇的名畫,畫中袁安臥雪,描繪的是“山中高士晶瑩雪”的佛國清涼境界,王維以易壞不堅之芭蕉比喻人之肉身。劉禹錫《病中一二禪客見問因以謝之》一詩云:“勞動諸賢者,同來問病夫。添爐搗雞舌,灑水洗龍鬚。身是芭蕉喻,行須筇竹扶。醫王有妙藥,能乞一丸無。”王安石《贈約之》雲:“君胸寒而痞,我齒熱以搖,……且當觀此身,不實如芭蕉。”蘇轍《新種芭蕉》日:“芭蕉移種未多時,濯濯芳莖已數圍。畢竟空心何所有,敬傾大葉不勝肥。……堂上幽人觀幻久,逢人批示此身非。”黃庭堅《和元明兄知命弟九日相憶》日:“萬水千山懶問津,芭蕉林裏自觀身。”張耒《臥病呈子由》日:“是身不實似芭蕉。”陳寅恪《金銘館叢稿》二編中《禪宗六祖傳法偈之分析》中也發明此意日:“考印度禪學,其觀身之法,往往比人身於芭蕉等易於解剝之植物,以說明陽蘊俱空,肉體可厭之意。”此論於佛典中,也可見其例。《大智度論》說:“諸法如芭蕉,一切從心生,當知法無實。”《維摩詰經》卷一《方便經》:“是身如芭蕉,中無有堅。”唐慧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疏》:“觀色如聚沫,觀受如水泡,想如陽炎,行如芭蕉,識如幻化。”唐譯《大乘本生心地觀經》卷六《厭身品》雲:“出家菩薩,又觀自身,而作是念:我今此身,從頂至足,皮肉骨髓,共相和合,以成其身,猶如芭蕉,中無實故。”

總之,芭蕉在文學藝術、園林文化以及宗教領域有獨特的文化意蘊,其文化內涵也比較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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