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舞蹈家的女兒

女兒從上國小開始，就有一個不好的習慣，無論老師怎樣糾正，她都改不掉，那就是上課時溜號。老師在前面講課，她很少認真聽講，總是喜歡低頭擺弄東西，或者無論前後有什麼動靜，她都會第一個伸過頭去看。因爲這一點，老師沒少批評她。有時老師爲了糾正她的毛病，一看到她低頭擺弄鉛筆、小刀時，就突然喊她站起來回答問題，可是令老師沒想到的是，她還都回答得很好，久而久之老師就有些忽略了對她的管束。但是經過實踐來看，上課溜號，已經很嚴重地影響了她成績的上升。從國小一到二年級，她的學習成績在班級始終是在十名之外徘徊。

在一次家長會上，我把女兒的這種現象，作爲問題提了出來，老師說：“像這樣的孩子，要是克服了這一弱點，只要稍用心些，是能夠排到年組大榜前的。”

爲了使女兒走上正規的學習軌道，我曾領她去了心理醫生那裏，看看是不是存在什麼心理疾病或多動症什麼的。

心理醫生問她：“貓爲什麼要吃老鼠？”

女兒說：“因爲貓餓了，它要吃食物。”

那你說：“老鼠餓了吃什麼？”醫生又問道。

“吃糧食。”女兒邊回答着，邊擺弄着手裏的鑰匙鏈。

“老鼠和糧食，哪個食物來得更容易些？”醫生問道。

女兒用眼睛很快地瞄了一眼醫生：“那問貓和老鼠吧。”

說完這句話後，開始還挺緊張的女兒，此時鬆了口氣，她細細地打量起醫生辦公桌上的那副造型很奇特的眼鏡來。我知道女兒不會再回答他的問題了。

至今我也不知道，心理醫生用活物老鼠和靜止的糧食做比較，究竟裏面會含有什麼更深的奧祕，因此我也就想不明白，貓和老鼠與解決女兒的這些問題有什麼關係，無奈，女兒不再配合，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但無論怎樣，在女兒的成長中，留下了因上課不集中精力聽講，而去看了一次心理醫生的歷史。

國小二年級時，小白鷗班級有個叫冷帥帥的女孩兒，連續兩次考試，冷帥帥排第十名，女兒排第十一名。爲了鼓勵女兒提高成績，讓她有追趕的目標，我就對她說：“你關注一下冷帥帥的分數，下次爭取超過她。”

期中成績下來後，那天我去接放學的女兒。我問她：“這次考得怎麼樣？”

女兒的手擺了擺說：“先別談我，談談冷帥帥。”

我不解地問道：“爲什麼要談她呢？”

女兒說：“你不是讓我關注她嗎？這回她考了23名。”

“怎麼退步了那麼多？那你呢？”我問道。

這時女兒停了下來，面對着我，很有些狐假虎威地說：“媽媽，我考在了她的前面，我22名。”

我在心裏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小白鷗倒退了十多名，卻還在變着法兒地琢磨着，用排在了冷帥帥的前面做掩護，來保護自己不挨批評。

到家後我和她進行了認真的談話，從上課溜號的種種弊端說起，最後她表示期末考試一定進前十名。女兒是個很重承諾的人，我相信她會爲她的諾言去努力。接連幾天，我去學校問老師，又偶爾躲在教室的窗外，偷着觀察她聽課的表現，感覺多少是有些進步，但低頭擺弄東西和左瞧右看的習慣，也還是沒有完全改掉。

有一天晚上，我去學校接她，同學說她從學校後門直接走了，去她奶奶家了。到家後，想起今天期末考試成績下來的事兒，我就給女兒打了個電話，電話中我問她：“名次排多少？”

她說：“媽媽，你認識我們班的寧貝貝嗎？”

“認識呀！”我說。

“媽媽你說她咋回事兒呢？”

“她怎麼了？”我順着女兒的話問下去。

“媽媽，她開學時不是搬家了，調走了嗎？”女兒說。

我說：“對呀，是調走了。”

“但是媽媽，她又調回來了。”

“啊。”我答應着，心裏卻在想着女兒成績的事兒。

“媽媽，你說她都調走了，怎麼還會調回來了呢？”電話裏女兒繼續說着。

“調回來和你有什麼關係嗎？”我仍然順着女兒的話往下問着。聽女兒電話裏的語氣，似乎不歡迎寧貝貝調回來。

只聽女兒又說道：“你說，媽媽，是不是她家也跟着又搬回來了呢？媽媽……”

我終於不耐煩地說：“小白鷗，媽媽問你，寧貝貝排了多少名？”

“你是十一名？”我問道。

電話的那一端無語。

“你說，是不是？因此今晚你去奶奶家住？”我繼續問着。

“是。”電話裏發出的聲音，就好像從電線裏擠出來似的微弱……

諸如此類的事兒，還有過幾次。總之每次考完試後，她都會找各種辦法，與我繞彎子。這就好像女兒和我之間的一個遊戲，我稍不留意，可能就要被她套進去。

女兒的每一天都在成長着，幾乎是不經意間，她已成爲了一名高中生，並出落成了一個清秀而美麗的少女。

女兒至今仍在努力地克服着她的這些小毛病，學習成績也有所進步，但是，現在我已很少在分數和名次上去強求她了。我不願讓女兒爲了應對母親，去絞盡腦汁地想一些無奈的措辭，不願因此影響她青少年時代那份無憂無慮的快樂的心情。因爲在生活中，我逐漸發現了一個很常規的.道理：一個人如果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現狀，順其自然，也許仍不失爲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進入中學後，我開始讓她始終處於一種寬鬆的狀態下學習，她能達到什麼程度就達到什麼程度，我一直在告訴她的一句話就是：“只要你盡力了就好。”

閒來無事時，我常和女兒聊天，聊她們班級的一些有趣兒的事兒和有趣兒的同學。我也曾向她說起過她小時候考試成績不好時，爲了躲避媽媽的批評，變着法兒糊弄我的事兒。女兒聽完後說：“媽媽，小時候，我特別怕你問我的考試成績，所以回家的路上，甚至正在考試時，滿腦袋都在想着找什麼更好的理由向媽媽說……”

我告訴女兒：“其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獨特的成長經歷和獨特的生活和生存的方式，我不應該總是試圖去要求你如何這樣或如何那樣。按照自己的意志和理想去生活，纔是最好的人生狀態。作爲母親，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夠健康、快樂、平安，其次纔是希望你有所進步，有所成長，有所作爲。”

聽後，女兒很認真地告訴我：“媽媽，我最大的願望是將來成爲一個舞蹈家。”說完，女兒會翩然起舞。在音樂與女兒的舞蹈中，我感受到了做母親的那份幸福與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