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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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畫的真諦散文

我必須得承認,我和我所有的朋友們比起來,是很不濟的,文弱女子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分不清五穀雜糧。不過好在,我有一顆知足常樂之心,雖然看着別人個個都比我有能耐,但是,我倒是絲毫都沒有眼紅的意思。

繪畫的真諦散文

這一天,我的一位朋友到我家來做客,就帶來了她最新的繪畫作品,說是讓我鑑賞,其實,我哪裏懂得作畫啊,也就只是嗯嗯啊啊地誇讚兩句罷了。說實話,我還真是不喜歡她的作品,倒也不是因爲她的作品沒有特點,恰恰相反,那是太有特點了,她的繪畫的特點就是,我怎麼看,都看不懂她畫的是什麼。我不明白,弄些三角形、方塊、圓圈之類的,組合在一起,塗抹上一些顏色,難道這就叫繪畫了嗎?在我的印象中,畫畫,不就是爲了讓人看懂畫的是什麼的嗎?可是,我這位朋友的作品,卻讓我大費腦筋,老也猜不透,她究竟畫的是什麼,想表達的都是些什麼意思。

“喂,我說,你這到底畫的是什麼啊?我怎麼看了半天都不明白啊?”終於,我實在是忍不住了,不想繼續再看圖猜畫,向朋友發出了疑問。

“看不懂?看不懂就對了。這個啊,叫做抽象畫,說給你聽你也不懂的。”朋友說。

我自然不服,反駁道:“誰說我不懂的啊?抽象派嘛,我當然知道啊,不就是畢加索嘛!”幸好,我還記得一個畢加索,但是我也只記得一個畢加索了。我看過畢加索的畫,雖然畫得很醜,可是,至少,還是能夠認出他畫的那是什麼的。可是,看我這同學的話,我真是怎麼都搞不清楚,她畫的究竟是什麼。感覺,這就是一堆幾何圖案拼接起來的。畫這畫,應該很容易吧,我想,只要用直尺、圓規和量角器,就能夠在幾分鐘內搞定了。可是,我的朋友卻告訴我,她光是構思,就花了整整兩個星期。

“兩個星期?你瘋了啊?”我聽後不覺大叫了起來:“兩個星期,這同一個類型的,我能給你畫一千張。你倒是說說,你究竟畫了些什麼?”

“我畫的嘛,主要是都市人精神的苦悶和空虛,在現代文明的侵蝕下,逐漸喪失了自我的本性……”朋友一聽我問,便兩眼放光,喋喋不休地解釋起來。

唉,“苦悶和空虛”?我看你就夠空虛的,要是不空虛,哪有時間琢磨這種畫啊。當然,這些話我只是隨便在腦子裏想了一下,沒有好意思說出口。“人家畢加索畫的,我還能看出是個人頭呢,你這個,請問,這些三角和圓圈裏頭,哪個代表你說的那個什麼‘都市人’啊?”

“這都市人,是一個意象,是虛的,並不是說,我這畫裏頭就一定要出現人物的形象,我只是反映這樣的一種思想,明白了吧。”朋友煞有介事地介紹着。

這回我算是明白了,合着,她這畫,其實什麼都沒有畫啊?

“再說了,你啊,真該補充一下知識了,除了畢加索,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吧。”我的朋友還是瞭解我的,她知道我對於繪畫其實是一竅不通的。“我們的這個畫派,其實應該叫現代派。我們分很多派系的,並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簡單,著名的畫家,也不只是畢加索一個人。他和塞尚一樣,都屬於形式、結構傾向的畫家。不過還是有不同的,塞尚不重立體、透視,只重視平面的幾何形體。而畢加索呢,就重視立體主義,在同一個平面上表現視覺的幾個度,還是很具體化的。這就是爲什麼你說你還是能看出畢加索畫的是什麼的原因。”

朋友的話,說得我一愣一愣的,我這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孤陋寡聞,我一向認爲,畢加索就已經是夠抽象的了,原來,在這些畫家們看來,他還算是挺具體,不夠抽象啊。

“梵高這個名字,你還是應該聽說過的吧,他是主觀、表現藝術傾向的,不太考慮色彩和形狀……”

“等等,你就別說別人了,說說你自己吧,你是屬於哪派的啊?”我對於其他人不感興趣,只想知道,朋友這怪異的畫,究竟是學誰的。

“我嗎?我啊,是行動、功能藝術傾向的。我們的代表作家,就是高更,他崇尚的是表現自己,技巧不重要。還有波丘尼,他認爲,畫什麼,怎麼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畫畫這種行爲本身的意義。”

“行了,行了,我的腦袋都痛了。”我連忙打斷,我的朋友是學校的美術老師,我猜,她一定是將我當成了她的學生了,這沒完沒了地上課,還不把我的耳朵磨出老繭來啊,所以,我連忙打斷了她的話。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我這朋友崇尚的畫派啊,說白了就是,想怎麼畫,就怎麼畫,也不管技巧,也不在乎像不像,只要是把自己畫高興了,就可以了。“可是,就算你是什麼現代派,也不能畫什麼,不像什麼啊。”我還是不服氣,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朋友聽了我的困惑後,直笑我老土,說:“你啊,你這是不明白繪畫的真諦啊。”

“繪畫的真諦?”我聽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愈加不明所以了。

“看到了一個景物,如果要把它描繪下來,要想像,那真是太容易了,用照相機就可以了啊,只要咔嚓一下,就什麼都照下來了,又方便,又像。可是,我們還是要繪畫,爲什麼呢?就是因爲,用繪畫,能夠畫出眼前景物的精魂來。所以說啊,畫山像山,這並不是畫畫的最高境界,因爲,在這個階段,你充其量就是眼中有山,心中無山。可是,畫畫的最高境界應該是,眼中無山,心中有山。”

我實在是無話可說了,心中有山,這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是,心中有山也並不表示畫出來的東西,可以不像山吧。我搖搖頭,不再繼續說話,只是低頭繼續看朋友的作品。

就在我翻看她的畫冊的時候,她突然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說:“哎喲,這牆上的小仙女是誰畫的啊?”

牆上的小仙女?這話一下子就將我給說蒙了,哪裏有什麼牆上的小仙女啊,我可是從來都不喜歡在牆上張貼什麼美女的圖畫的啊。順着朋友手指的方向望去,嘿,這牆上還真的有畫呢。原來,在廚房的瓷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用黑色的水筆畫了好幾個小仙女。看這稚嫩的筆法,再看這畫的高度位置,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一定是我的小侄女的傑作。這孩子,真是不讓大人省心啊,於是,我拿起了抹布,就打算清潔瓷磚,這時候,就見朋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道:“且慢!”

“幹什麼啊?一驚一乍的。”我被她嚇了一跳。

“哎呀,看不出啊,你還真有兩下子啊,看這線條,粗獷有力,構圖簡潔,明快,絲毫都沒有考慮透視法,這完全是發自人類天性的作品啊。這是你畫的嗎?你還真有些學畫的天賦呢。”

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我的朋友,確認她一臉嚴肅的樣子,不是在開玩笑。唉,她的話,究竟我是不是應該當好話聽呢?七歲的小孩畫的東西,自然是構圖簡潔了,而且,她恐怕還不知道所謂的“透視法”究竟是什麼意思吧。難道,在朋友眼裏,我的繪畫水平就這麼差?跟一個七歲的小朋友差不多嗎?

“這不是我畫的,是我七歲的小侄女畫的。”我解釋說。

“哎呀,那你侄女真是天才啊。”我的朋友讚道:“我悟了這麼多年才悟到這種境界啊。”

我摸了摸朋友的腦袋說:“姐姐,你沒有發燒吧。天底下所有的小孩子畫畫,都是這樣的啊。我看你啊,真是畫畫給畫傻了。你每天都關在屋子裏,當宅女,能畫出什麼好東西來啊。”

“這話可錯了,我每天都出去寫生呢。”說着,她指了指那張滿是三角和圓圈的圖畫對我說:“這張畫啊,就是我在寫生的時候,悟得的呢。”

“寫生,能寫出這樣的作品來?你可真是有能耐啊?你究竟在哪裏寫生啊?”

朋友似乎絲毫都沒有聽出我話裏的諷刺意味,道:“不如,你明天跟我去看看啊。”

帶着一種想要探究祕密的心情,我點頭同意了。

其實,所謂的寫生地點,就是在朋友家附近的小花園裏。說實在的,那裏可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怎麼說呢?住在這個地方,簡直就好像是住在一副山水畫裏。因爲,每天早晨,只要你一推開窗子,眼前看見的,就是一個精緻的小花園,那裏頭,綠樹成蔭,花壇裏種滿了四時不謝之花,還有一個做成了小假山形狀的噴泉,清澈的泉水瀉入池塘,隱隱能夠看見,池塘裏有錦鯉在悠閒地遊曳。

朋友煞有介事地在假山旁放好了寫生用的架子,專心致志地畫起來。照例,她的筆下還是那些古怪的.圖形。我終於忍不住向她打聽,那些圖形的意義。這才終於明白,原來,這些圖形還真是有所指代的,這個三角形,代表一棵樹,那個圓圈圈,代表的是池塘。在朋友的解釋下,我連蒙帶猜地,終於明白了她還真的是在寫生,只是,這個寫生,是怎麼不像,怎麼畫的。沒辦法,誰讓人家的畫派就是崇尚個性的解放呢,畫得像不像,不重要。

我越看,越覺得不是滋味,她是我的好朋友,縱使知道她會生氣,我還是要說出我心中的想法:“小敏,你還記不記得,中學畢業的時候,你給我畫了一幅油畫送給我。那幅畫,誰看了都說畫得好像啊,連我的一顆蛀牙都畫出來了。我還說你把我畫醜了,跟你吵了一架呢。”

“是啊。現在畫,我就不會這麼畫了。要不,改日,我給你補畫一幅吧。”

“不用,不用。”我可不想用三角形和圓圈來拼出自己的頭像,所以,連忙拒絕。“我的意思是說,我覺得那時候你畫得很好啊,可是,爲什麼現在你的畫風完全都變了呢?”

“人的思想,總是會變的啊。”

“可是,有一點是不會變的,永遠都不會變,那就是,人們永遠都是崇尚真善美的。你看看你畫的東西,它‘真’嗎?你要是不解釋,沒人知道你畫的是什麼。‘美’嗎?我覺得,至少,我眼中的這個小花園,比你畫中的小花園要美上萬倍。至於‘善’,我相信,不‘真’,不‘美’的東西,也不會‘善’。”

我的朋友低頭不語。於是,我拉着她的手,坐在了花壇邊,我們促膝長談,整整一個上午。

我把我的想法,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就算她真的生氣了,以後不再當我是朋友,我還是要說,因爲,我把她當成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想告訴她,我心目中的繪畫的真諦究竟是什麼。

什麼纔是繪畫的真諦?在我看來,向美妙的大自然學習,那纔是繪畫的真諦。朋友的住處,那是一個多好的地方啊,那一扇窗子,就是一個天然的畫框,那畫框中的小花園,就是最美的圖畫。

早晨,只要一推開窗子,就有一方精美的山水畫,撲面而來,看到這樣的畫,整個一天,人都會精神氣爽的,喔,也說不定,或許,也有些觀賞者,會霎時間弄得有些發矇,因爲,這景色真是太美了,他會以爲自己還在睡夢中,不曾醒來。

遠處的樹木,是用淡墨揮灑而成的,而近處的假山,則是用濃墨重彩畫成的,它們組合在一起,構成了精美絕倫的自然畫卷。最喜人的,是在那即將下雨的一刻,“煙籠寒水月籠沙”,一切的風物,都暈化在陰冷的煙波裏。濃雲薄霧,紛紛流走,形成了水墨相破之勢和藏露相濟之態。偶爾,有一兩隻燕子或是白頭翁從窗口飛過,沒有留下任何的聲音,可是,整幅靜態的畫卷,卻頓時有了動態的效果。這時候,你還可以走進一些,站在窗口,低頭向下看去,隱隱的,能看見紅色的錦鯉輕輕在水中搖曳,偶然一躍,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就好像是畫筆下的提按和頓挫一般,一種盎然的生機,頓時顯現。

這樣的畫卷,即使不做任何加工,就算是白描,直接畫下來,也都是美的啊。更何況,我不相信用畫筆真實地再現大自然的場景,就一定是沒有水平,沒有想法的表現。想當年,齊白石爲了畫好蝦,就在家裏養了很多蝦,天天看它們,終於畫出了自己獨一無二的墨蝦。人們怎麼形容他的蝦啊,四個字,栩栩如生。栩栩如生的意思,不正是贊他畫得像嗎?可是,誰又能說齊白石的作品是沒有想法,沒有表現自己呢?恰恰相反,他的蝦,是他獨一無二的個性的展現啊。他真的可以說是心中有蝦,筆下也有蝦啊。

聽了我的一番逆耳忠言,朋友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我知道,這麼一番話,就想讓她改變,是不現實的,畢竟,要領悟什麼纔是繪畫的真諦,還得靠她自己,而且,畢竟我也不懂得繪畫,說的也未必就真的正確,這也只不過是我的一些想法而已。

“小敏,你看你這黑眼圈,多少天沒好好睡啦。”其實,我更擔心的是朋友的身體。難道搞藝術就非要先把自己搞得怪怪的嗎,做不到像大師們那樣,內心世界特立獨行,那就把自己的外貌搞得驚世駭俗。看看現在的朋友,她整天皺着眉頭,目光發呆,胡言亂語,滿腦子都是什麼“風格”和“主義”,在紛繁的思索中耗盡心血。說實話,我看着,真是很心痛。

“我,老是不出名。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我的風格不行。以前,我是走寫實路線的,我現在想走其他路線試試。”朋友嘆了口氣,終於吐露了真言。原來,她的畫一直都賣不出去,她就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風格有問題。

“你沒有問題,不管畫風怎樣,只要你畫的是自己心中所想,眼見所見,就一定會有知音的,只是,你那個知音,還在茫茫人海尋找你,沒有看見你的那些畫而已。如果你是自己真心想改變風格的話,那麼我無話可說,可是,如果你是爲了迎合別人而故意改變自己的話,那麼,我覺得沒有必要。”說實話,其實我真的很想說,你現在的這種畫,也未必會比較容易賣出去。不過,怕再次打擊到我的朋友,我還是沒有說出口。

“爲什麼不向大自然學習呢,做一個大自然的忠實粉絲。我就搞不懂,寫實有什麼不好的。就算髮明瞭照相機,那又如何?”在告別朋友的時候,我這麼跟她說道。

朋友是個幸運的人,拉開窗簾就能見識到美麗的風景,我不相信,如果她真的領悟了雲霧繚繞的暈化之美,明白了天邊那一縷暗雲的潑墨之美,還能領悟不了繪畫的真諦嗎?

今天,我又接到了她的電話:“小云,我又畫了一幅新畫,我拿來給你看啊。”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喜悅。

大千氣象,蒼茫人生,彩色世界,黑白精神。濃淡淺深,涇渭縱橫,工筆暈染,大寫乾坤。這一切,都是繪畫之美啊,舉筆書人生,墨道貴留魂,黑白之間,變化無窮,只要能夠畫出那個“魂”,便是領悟了繪畫的真諦啊。

不知道,這次,朋友的畫風究竟是怎樣的呢,我萬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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