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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闡述寫《背影》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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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闡述寫《背影》前夕

朱自清闡述寫《背影》前夕

我與父親不相見已二年餘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親的差事也交卸了,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我從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父親奔喪回家。到徐州見着父親,看見滿院狼藉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潸潸地流下了眼淚……”

這是著名散文家、詩人、學者朱自清先生的《背影》開篇朱自清與其父朱鴻鈞於1917年冬在徐州父子相見的場景。

朱自清一生行文很少提及徐州,也許是因爲徐州是其父朱鴻鈞傷心地的原因,也許是因爲徐州是他的家庭突遭變故的一個羞於啓齒的見證。朱自清的父親叫朱鴻鈞,字小坡,1869年出生,是個讀書人,少年起即出外謀生,並於1903年朱自清5歲時舉家從連雲港東海遷至揚州定居。

朱自清小時候,科舉初廢,新學剛興。父親對新式學校的教學方法和讀書效果很是懷疑,便把他送到秀才或舉人那裏學習古文和詩詞。

放學回來,父親總要過目小朱自清的作文。經常是在晚飯時分,小朱自清搬個小板凳坐在父親身旁,父親朱鴻鈞一邊喝着老酒,一邊搖頭晃腦低吟着小朱自清的作文。看到先生給予好評,就點頭稱好,欣然喝酒,順手獎給兒子幾粒花生米或一塊豆腐乾;看到文章所評不好、字句被刪改太多,父親朱鴻鈞就訓斥兒子,即使小朱自清淚眼汪汪也不放過,甚至一把火把小朱自清的作業燒掉。

在父親嚴格督促下,小朱自清在古詩文和經史方面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使朱自清具有深厚的文化素養,這對朱自清以後成爲一代散文大家影響巨大。

對於小朱自清,父親朱鴻鈞既有嚴厲的一面又有慈愛的一面。朱自清在散文《冬天》裏回憶童年和父親在一起的幸福時光:“冬天的夜晚特別的冷,父親便起了爐子,煮上白水豆腐。但?洋爐子?太高,父親得常常站起來,微微地仰着臉,覷着眼睛,從氤氳的熱氣裏伸進筷子,夾起豆腐,一一地放進我們的醬油碟裏。我們都喜歡這白水豆腐,一上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鍋,等着那熱氣,等着熱氣裏從父親筷子上掉下來的豆腐。”

不過,此後父子卻反目,甚至一度關係冷談。

朱鴻鈞一直在外地充任小官吏,於1915年到徐州任榷運局長。他聰明能幹,卻有着舊式官僚的通病:喜歡講排場,吃館子、喝花酒,光姨太太就先後娶了好幾個。接觸了新文化的朱自清對父親的生活方式極爲不滿,但同時深受儒家傳統文化影響的他,“子不言父過”,又無法對父親進行規勸。痛苦的他選擇了逃避。

榷運局長是個專管鹽、煙、酒的肥缺,朱鴻鈞頗爲自得。任了榷運局長的他積習難改,在徐州金屋藏嬌,又討了幾個姨太太。流油肥缺令人眼紅,紅袖添香遭人嫉妒,堡壘最易從內部突破,揚州老家得知了原委。

他的妻妾中一潘姓姨太太怒火中燒,不顧鞍馬勞頓從揚州趕往徐州,朱鴻鈞的母親因潘氏等的舉措急火攻心,染痾臥牀。被嫉火衝昏了頭腦的潘氏完全沒有意識到此行對於朱鴻鈞來說意味着什麼,趕到徐州來了個潑婦罵街,搞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當日《醒徐日報》都見了頭條,朱鴻鈞顏面盡失。

焦頭爛額的朱鴻鈞不得不繫鈴人解鈴,花大筆錢把一個個姨太太再打發出門。人財兩空的朱鴻鈞的噩運並沒有到此結束,因此事影響太壞——朱鴻鈞被上司革了職。人倒黴時喝涼水都硌牙,丟掉榷運局長職位沒幾天,朱鴻鈞母親在揚州去逝!

徐州成了朱鴻鈞人生道路上的滑鐵盧,他爲他荒唐的.生活方式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狼狽至極。 心情悲痛、淒涼從北京大學趕往揚州奔喪的朱自清在徐州父親的寓所見到頹唐、潦倒、無助、失措、愧疚、尷尬的父親,心情極爲複雜,哀痛之情無以言表,本來就對父親生活方式不滿的他,現在又能說什麼呢?

到揚州借錢辦了喪事,變賣典質還了虧空,朱自清仍回北大就讀,朱鴻鈞爲生計去南京謀事。 因徐州之變故,此後朱自清對朱鴻鈞愈加冷淡。朱鴻鈞因精力等諸多原因,雖盡力打拼,也沒有挽回頹勢,日趨見老的他逐漸忘卻兒子的不好,想兒子,想孫子,常寫信相詢。已爲人父的朱自清“養兒才知父母恩”,心理上慢慢接納了父親,雖然父親的荒唐曾給他的心靈帶來難以湮滅的傷痛。他時常看着身邊天真爛漫的閏兒,想到遠方爲生計奔波的老父,南京浦口送別的情景,時不時浮上心頭。

於是,此事件以後的1925年10月某夜,父子之間的真摯感情在朱自清筆下如行雲流水般匯聚,著名散文《背影》遂得以問世。

資料記載,1928年,在揚州東關街仁豐裏一所簡陋的屋子,朱自清的三弟朱自華接到了開明書店寄贈的《背影》散文集,忙奔上二樓父親臥室,送給父親朱鴻鈞先睹爲快。

此時的父親朱鴻鈞已行動不便,就挪到窗前,依靠在小椅上,戴上了老花眼鏡,一字一句誦讀着兒子朱自清的文章《背影》。誦讀時,父親朱鴻鈞的兩眼老淚縱橫,手不住地顫抖,但讀完後,昏黃的眼珠卻放射出光彩。他明白了兒子讀懂了自己過去的關心,也明白自己錯怪了兒子,他諒解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