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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讀《駱駝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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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恩格斯以認識論爲理論基礎繼承並發展了黑格爾的藝術典型論,把真實性的問題與典型性的問題聯繫起來,使文藝作品不但具有更高的審美價值,具有更爲深廣的社會內涵和更高的思想認識價值。

解讀《駱駝祥子》

老舍先生所著的《駱駝祥子》,便很好的體現了藝術典型論這一思想理論,老舍成功的塑造了祥子這一藝術典型,這一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

老舍1930年從英國回國之後,面對滿目瘡痍的祖國,作品格調也變得沉重起來,《駱駝祥子》就是那個時期的作品,小說以祥子買車的三起三落爲情節發展的中心線,淋漓盡致地表現了舊社會人力車伕的苦難生活,藝術的概括了祥子悲劇性命運的一生,憤怒的揭露聲討把祥子逼進墮落深淵的黑暗社會,同時向人們宣告了個人主義走向了陌路。

對於祥子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老舍先生顯然是經過精心篩選與提煉的,因此顯得爐火純青極具代表性。而不是隨意的選擇與抽取,因爲那樣顯得過於稚嫩與普通。正如列寧所說:“在社會現方面面,沒有比胡亂抽取一些個別事實和玩弄實例更普遍站不住腳的方法了。”[1]當時在青島大學任教的老舍聽到朋友談及人力車伕這一羣體及其命運後,便多方瞭解與蒐集資料,並結合當時現世進行理性思考,最終構造出駱駝祥子這一典型形象,這也便是藝術典型論中所說的,作家面對紛繁複雜的生活現象,不是隨意揀取一些生活現象就可以用來鋪成作品的,而需要把握現象與本質的內在聯繫,從中加以選擇提煉,這是一個將豐富的感性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僞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裏的改造製作工作過程,老舍先生正是在此基礎上孕育出祥子這一鮮明生動的形象,這不愧是一次成功的藝術構思與審美創造。

我們在驚羨於老舍先生非凡的再現於創造才能的同時,還要知道典型形象篩選的深刻含義與最終目的。典型的塑造是一種個性的表現,但個性的描摹歸根結底是要反映一種共性的東西,反映一種普遍的現象,折射一種深層的社會問題。在西方美學史上,德國古典美學提出了感性與理性,個性與共性相融合的整體說,這種整體說的首創者是康德,而完善者則是黑格爾。“典型”在德國古典美學中被稱爲“理想”,康德給理想所界定的含義是:“把個別事物作爲適合於表現某一觀念的`形象顯觀。”[2]黑格爾在《美學》中論及藝術思想時也曾說:“理想就是從一大堆個別偶然的東西中所揀回來的現實。”顯然這個現實已不是那個直接個別的客觀存在了,它實現了個別與一般、特殊與普遍、有限與無限、偶然與必然的和諧統一。

老舍筆下的祥子形象的塑造在一定程度上踐行了馬克思主義這一文藝理論。作品中的祥子是單獨的個別的,但他同時又是那一類人、一羣人的縮影,以祥子的遭遇和命運爲視角,我們能夠看到中國上個世紀20年代末30年代初人力車伕的悲慘命運,我們能夠看到當時黑暗動亂的社會給人們帶來的貧困與戕害,我們能夠看到那個時代許多貧困善良的人們苦苦掙扎而無所得而最終走向墮落與毀滅的深淵,我們能夠看到當時許多人們奉行個人主義,然而個人主義已走到了盡頭,那些人終將成爲個人主義的末路鬼。

這諸多的理論觀點與事實都向我們昭示了一條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重要原理:文藝作品中反映出來的生活都可以而且都應該比普遍的實際生活更高、更強烈、更有集中性、更典型、更理想。因此,就更有普遍性。

由單純的個體延伸到整體,通過典型形象的塑造以闡釋深層的社會問題,這不由得使我聯想到黑格爾的“諂媚”說:“畫家把靜坐在他面前的那個人的表面形狀完全照葫蘆地描摹出來,這是一回事;他知道怎樣使足以見出主體靈魂的真正特徵表現出來,這卻是另一回事。”[3]見微知著,這也許就是佛家所說的一花一世界。黑格爾曾說過:“每個人都是一個整體,本身就是一個世界,每個人都是一個完滿而有生氣的人,而不是某種孤立的性格特徵寓言式的抽象品。”使讀者在典型的閱讀中思考感悟,獲得一種靈魂的震撼與情感的共鳴,這也正是作家的絕妙與成功之處。從典型性中折射出真實性的問題,這是現實主義手法的運用,恩格斯對現實主義的解釋是:“現實主義的意思是,除了細節的真實之外,還要真實的再現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老舍正是立足於當時社會現實,聚焦社會現實,反映社會現實,借作品痛斥黑暗社會,抨擊個人主義。這一點與巴爾扎克的創造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恩格斯評價巴爾扎克是偉大的現實主義大師,恩格斯之所以對巴爾扎克做出這樣崇高的評價,最根本的一點就在於巴爾扎克不是照相式的羅列生活現象,而是努力通過典型環境中典型人物的塑造,揭示資產階級必然代替封建階級這一歷史規律。

恩格斯在給拉薩爾的信中也提出“較大的思想深度和意識到的歷史內容,如莎士比亞劇作情節的生動性和豐富性完美的融合。”這些足以證明典型形象的塑造要做到理性與感性、共性與個性的融合滲透。

再者,典型人物與典型環境又是分不開的,人物的典型化與環境的典型化是同一個問題的兩個相互聯繫的兩個方面,可以說藝術典型的創造就應該包括人物與環境兩個方面,當然,人物是主要的,環境的設計是爲人物塑造服務的。在馬克思看來,人和環境的關係是辨證的,一方面人是環境的產物,是一定社會歷史條件的產物,正如祥子,正是當時病態社會的產兒,是被遺棄的對象。另一方面,一定的社會和歷史條件歸根到底是由人的活動造成的,所以馬克思主義強調:“環境的改變和人的活動的一致。”[4]在文藝作品中,人物總是處於一定社會歷史條件下,我們通常稱爲社會的或時代的背景,但這種社會背景又是通過人物所在的具體生活環境,特別是圍繞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就是人與周圍的具體社會關係來體現的。祥子的展現,也是通過紛繁複雜的社會環境、人物關係來展示的。通過閱讀祥子與劉四爺、虎妞、小福子等人的關係與事件,我們可以感受到當時的時代特點、時代氛圍和階級關係。

另外,在文學作品中,環境也是個別性與普遍性的統一。在個別的具體的環境描寫中體現一定的社會和時代的普遍的、本質的特徵。《駱駝祥子》,在黑暗動亂的大的時代背景下,選擇祥子作爲人力車伕的生活環境寫祥子的遭遇,折射出整個時代人力車伕的悲慘命運。一個人,一個羣體,一個存在環境都能反映時代的輪廓。在《駱駝祥子》中我們看到在祥子後來生活的大雜院中,老舍寫道:“小孩的出生與母親的死已被大家所習慣。”[5]在那個不公平的世道里,窮人是容易死的,窮人死後是容易被忘記的。

是的,環境影響着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決定着一個人的命運。在《駱駝祥子》的開頭,老舍先生便寫道:“假使他的環境好一些,或是多受點教育,他不會落到膠皮團裏。”[6](另一方面,通過典型環境的描寫也鮮明的表露出作者的愛憎,表露出作者的批判矛頭指向,《駱駝祥子》中小馬兒祖父對祥子所說的一番話就很發人深思,鮮明的體現出時代環境對個人的影響甚至是決定。他這樣對祥子說:“你想獨自混好,誰不是那樣想呢,當初我的身子骨兒好,心眼好,一直混到如今了,我落到現在這個樣子,鐵打的人也逃不出咱們這個天羅地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並沒有這八宗事。”[7]由此可見,腐朽的黑暗社會由來已久,並且根深蒂固。此等時代環境下的個人命運可想而知。通過人物關係寫環境,通過環境描寫刻畫人物,並使之相互融合,這也正是人物與環境典型化所要達到的重要目標。

由於環境和人的關係是辨證的,所以在文學作品中爲人物設計環境,一方面固然要爲任務提供活動的舞臺,但更重要的是爲人物性格的形成和發展以及人物命運和結局提供生活依據,祥子的成長與墮落歷程也說明了這一點。當祥子十八歲離開鄉下來到城裏,可謂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與信心,這時的他帶着鄉村淳樸厚道的性格,可到了城裏,在大的環境的浸染之下,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祥子的內心垮掉了,他變得同流合污,他染上了一些惡習,變得自私變得墮落了。最終成了社會病態的產兒,成了個人主義的末路鬼。由此可見,能夠顯示出一定社會、一定時代的最本質特徵,使典型人物獲得充分的生活依據,從而提高人物的可信性與真實性,這是典型環境的最本質規定。

歌德說過:“藝術要通過一種完整體向世界說話。”[8]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就是這樣一個藝術整體,作家、藝術家通過這一整體去把握生活,揭示生活的本質規律,同時獲得高度的審美效果。

以藝術典型論解讀老舍先生的《駱駝祥子》,在潛移默化中品味藝術典型塑造的深層含義,這是一次對藝術與美的新的認識與感悟。在藝術典型論的指導下解讀作品,不僅能使我們更好的理解作者的創作意圖,對我們以後的寫作與鑑賞也必將產生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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