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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嵩陽書院有感

讀後感2.94W

一千年前的大宋是一個崇拜文化的王朝,而大宋文化的基業在四大書院。

遊嵩陽書院有感

嵩陽書院爲四大書院之首。

嵩山是中國最古老的山。嵩高維嶽,峻極於天,嵩高,中嶽也,萃兩間之秀,居四方之中。嵩陽書院汲嵩山之毓秀,納峻極之靈氣,所謂之近四旁惟中央,統泰華衡恆,四塞關河拱神嶽;歷九朝爲都會,包伊洛?e澗,三臺風雨作高山。

自春秋孔子首開講學之風,到漢代精舍講堂,到唐代書院、五代學館,以至宋代書院,發展爲嚴密的教育模式。其中的起落隨着朝代的更迭、信仰的變幻,沉浮於歷史潮流。漢唐以來儒學衰敗,五代時期佛、道極盛。大宋王朝的名儒精英在聖學日微之際,以捍衛道統自許,決心重整聖德名教,以求孔孟之道的復興,造就內聖外王的聖人,撥亂世以返治。希聖希賢遂成爲書院宗旨。所謂修己以安人:修己以成完人,立命則造福於民。

嵩陽書院坐落在嵩山之陽,三面環山,兩邊山峽溪水汩汩而來,在書院門前的書院河匯合東流匯入潁河,遠涉入淮。橋邊綠樹如臨水的美人,染得一灣水綠。綠水環繞,鎖住一院秋色。

書院匾額爲蘇東坡書,字體高俊敦厚而悠遠散淡,與書院氣氛渾然一體。書院擇勢頗高,望去如一片臺閣,籠入深碧的樹色,清幽、深邃,是個讀書的地方。書院初爲宗教之所,但今日見到的院中之築,卻少佛寺道觀的氣味,平屋素室,浮漾着靜穆之氣。

午後來書院亦頗相宜,書院的意韻都藏在斜陽中。

靜氣挹住了輕塵也挹住了喧囂,令人屏息。書院像一個沉默的老人,在寂然中冷冷看我,目光穿過千年積澱從靈魂深處射出,直抵我的靈魂。講堂昏暗,先賢無語,只聽蒼老的石碑,模糊的文字,褪色的匾額和塵封的桌椅,喑啞訴說遙遠的故事。靜靜地立着,緩緩閉上眼睛,氣息漸漸平和,萬物不復存在。

不聞子曰詩云的講誦,但藏書樓還在,典章要旨、經史義理皆有可觀。教化的氣息在院中飄散。隨風上溯千年,開理學之宗的程顥正站在路口,低語蒼然,與學生道別。揹負理學傳承的重任,學生們漸行漸遠。那個下午的程門立雪如一則嚴厲的訓誡:最初那朵瑞花的翩然飄舞在儒者的凝神冥想前止息。虔心求取聖王之學的弟子遠道請益,靜敬以候偶瞑的大師,頤既覺,則門外雪深一尺矣。

嵩陽書院無可替代地完成了使命,理學使儒家經典以倫理化達到了新的高度,撐起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大廈,卻也成爲一種思想和制度的桎梏。使人既驚詫於華夏五千年的文明與智慧,又不免感嘆人們千年行走的`路途有那樣多的無奈和悲哀。

一種祭祀憑弔的心緒,融入悠遠寧靜的空氣。從宋朝至今,經歷了多少榮辱興衰,書院以安詳而堅韌的姿態,典雅而淡然的步子走過歲月。院中有漢武帝命名的將軍柏,命名時已兩千歲,至今鬱然如山;又有大唐嵩陽觀紀盛德感應之頌碑,是河南最大的古石碑,高十米、寬兩米、厚一米,重八十餘噸。記錄的竟是唐李隆基爲求長生不老命道士在嵩陽觀煉丹的故事。連後來的乾隆都很不以爲然:虛誇妙藥求方士,何似菁莪育俊英?碑文出自權臣之筆,書法卻姿態橫生。

傾聽曠野的風嘯,凝望天空的雲飄,可以沉思可以懷想可以輕嘆。忽有高山流水的琴音傳來。參天古柏下,素手古裝的豆蔻少女,正端坐撫琴。妙曼出塵的曲調瀰漫着萬歲峯的花香,如淡煙嫋然。

似乎置身於宋明的山徑了。一院青枝,如長衫飄逸;清越的鳥鳴,像是苦讀書生的吟唱。枕泉石,醉煙霞,朝夕面對飛泉蔓草、鳥影苔痕,守正的儒風同隱逸的道氣渾融。

漢武帝封將軍柏,不會想到一千年後這裏書香繚繞;司馬光埋首案頭,未必料到《資治通鑑》在中國歷史上的地位;程顥諄諄教誨,應不知座下有多少歷史的書寫者。見證這一切的,只有書院自身。

飛鳥銜來的陽光,落在柏樹的枝丫。四千五百年的相望,在歲月蒼涼中閃爍。斷虹霽雨,風霜結滿高檐。暮色漸冷,夕陽在思念中消瘦。歌謠從古絃滑落,詩懶懶臥在石上,秋風輕輕掀開無力的誦讀。

時隔千年,程顥程頤頭上明月、范仲淹司馬光眼前草色猶在,程門前的青石板,雪卻化去無蹤影。山風獵獵,千年滄桑撲面。一個鼎盛的王朝消失在風中。時空輕盈嬗遞,學問身後孤寂。書院彌散着悵惘。訪客落寞,與左近少林的摩肩接踵適成對照。唯高山仰止的匾額格外端肅。在所有物質的時世,多少人皓首窮經,滿腹經綸,卻只能兩手空空。書中的黃金屋,不過是黃粱一夢;書中的顏如玉,早已紛然離去。即便在少室山下,一個耿介的書生也再回不到遙遠的初始。

斜陽清風中飄落香雪似的閒花。任幾片秋葉落在肩頭,帶走千年墨香的回憶,帶走千年書院的氣韻和千年古柏的靈動蒼勁。

嵩陽書院,吸引我們的應該不只是瞻仰者的目光,更多的應該是一種遺落和古樸的珍貴,一道探尋與思考的題目,一個議論與感嘆的話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