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姻,她孤獨守候了一輩子雜文隨筆
像以往一樣,我帶上一些好吃的去好友燕子開的花店裏同她嘮嗑,分享各自身上發生的事和所見所聞。我們雖然差不多大,但她的見識、遇到的奇人怪事比我多,所以每次我都會挑她空閒的時候,來聽她講故事。
這次,我忍不住同她抱怨,又被家裏催婚了。她哈哈大笑,感同身受地説:我也是啊,現在我都已經習慣了,我給你講個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吧。啃着鴨脖子的我,瞬間坐直,下午茶搭配故事絕妙。
本來嬉笑着的燕子笑容消失,放下手中的鴨翅,看着對面的小區:
那裏住着一位老奶奶,很和藹,同人有説有笑的,經常來店裏同我聊聊天,有時候我忙碌的時候還會幫我,每個星期都會買一束百合花回去,她説百合花好看,放在家裏有了生氣,心情都不一樣了,每次我都會給她挑些好的,價格也是很優惠。
後來有一天,店裏不是很忙,我在整理需要訂的花束。那位奶奶來了,聊得很開心,突然奶奶歎了一口氣,看着我:小燕啊,你知道嗎?我…好難過啊,我是真的恨啊……
淚水瞬間從奶奶裏的眼睛裏奪眶而出,我嚇壞了,趕緊拿紙給她,一向和顏悦色有説有笑的奶奶突然這般,也着實讓我震驚,安慰她的同時,我趕緊把出門送貨的牌子放在店外,將店門關上。
我一邊輕拍她的後背,一邊給她擦拭眼淚,等她平復下來。
“孩子,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壓抑了,無人訴説,沒忍住,嚇到你了吧。”
“沒事沒事,奶奶,您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您説,看我能不能幫到您?”
“哎……難以啟齒……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我有個失敗的婚姻。以前我還是十七八歲的時候,那時候是父母包辦的婚姻,男方的樣子我都沒見過,就被父母通知我要嫁人了,直到結婚那天才看到他的模樣。”
“那您後來有嘗試喜歡您的老公嗎?”
“喜歡?也許吧,不記得了,我為他生了一個女兒,你也見過,我用心操持家務,成了賢妻良母。後來女兒出國留學之後,他也因為工作原因去到新加坡,在那裏生活,開始是一年回來兩次,後來過年的時候回來,現在幾年回來一次,甚至是不回來了……”
奶奶説到這裏,微微顫抖的手拂去眼角即將流下的淚珠,我啞然地為她遞上紙巾。
“你知道,現在我特別不喜歡待在家裏,一個人説句話都沒有回聲。有時候,我真的是恨他,更恨當年的包辦婚姻,沒有感情的婚姻形同牢籠困擾了我幾十年。”
燕子講到這裏,忍不住將吃完的鴨翅骨頭用力扔進垃圾桶:“認識這個奶奶已經好幾年了,印象裏她一直是個很樂觀、和藹的人,那天在我面前崩潰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莫名心疼這位未曾謀面的奶奶,我忍不住問:“那她為什麼不離婚呢,離開他,重新去找……”
話還沒有説完,看到燕子欲言又止的眼神,我意識到她是那個年代的人啊,保守的思想,離婚這件事會讓周圍的人嘲笑,輿論的唾沫是會淹死人的,她只好用一輩子守着名存實亡的婚姻。
燕子看我沉默了,繼續説道:“那個奶奶後來對我説了這麼一句話:小燕啊,你不要像我一樣,隨隨便便就找個人嫁了,要找到真正對自己好,適合你的人再嫁,哪怕晚一點沒關係,往後的日子終究是你們倆過。”
“那天她回去的背影,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沒有了,瞬間感覺老了十幾歲。”
“那奶奶現在還經常來店裏買花吧,她還好嗎?”我關切地問道。
“不太好。”燕子歎了口氣:“從那天之後再也沒有見過她,她的女兒後來打電話給我,我們聊了很久,這才知道,在奶奶從我這裏回去後沒幾天,她就去世了,因為癌症晚期……”
説完,燕子和我都沉默了……
如果生活那麼痛苦,那麼離開對於她來説何嘗不是一種解脱,希望她來生可以遇到真心對她好的另一半,愛她,寵她,把她捧在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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