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祖耀的藝術之路

胡祖耀，是我曾在出版社工作期間的老同事。那天路上邂逅，知其退休在家多年，已經年逾古稀，閒暇時日，一直還畫畫寫寫，可謂老有所樂，其樂融融悉可道也！

說來，他也是原工藝美校的老畢業生，同學鷂鴿徑天，名聲灸手的甚多，不過命運的推搡、安排，使他進入了出版行業，爲美術事業兢兢業業地幹起了添磚加瓦的事兒。編書設計，研究選題，夜以繼日，加班加點，經歷了“大發行、小編輯”的風風雨雨。想想那些日子，也真叫人有許多的感懷和回憶……

言歸正傳，還得說說這位老兄，他生性憨耿，做事認真。不能說多才多藝，也可講興趣廣泛，頗有民國遺風。尤其是他對國粹京劇的愛好，那是相當的有程度，社慶、年終的聚餐聯歡，他略有走調的“京腔”節目少不了常會給大家帶來快樂。繪畫方面，他確實還真有點像“全才”範兒，像油畫、粉畫、中國畫，水彩、素描、鋼筆畫，他樣樣俱能，冷不防還給你畫出點味兒來，這很不易。

在他許多年的各種作品積累中，我很偏愛他的鋼筆畫。我覺得他的鋼筆畫還是很有看頭的。鋼筆畫原屬素描，它起源於古老歐洲的蘆葦管、鵝毛管寫字、繪畫年代。19世紀才獨立成爲畫種，並被廣泛運用於速寫、漫畫、插圖以及連環畫和裝飾畫創作中。我國在上世紀三十年代也曾流行過鋼筆畫，但現在畫鋼筆畫的人已是寥寥無幾，也許現在充斥電腦的社會已不太重視這一畫種了。但在這一種彷彿被人淡忘的畫種裏，我卻深深地感受到了祖耀的一種執着，一種清新，一種從骨子裏追求藝術的虔誠。真的，就這麼一張鉛畫紙，一支蘸上黑墨水的鋼筆，就可以把你對映入眼簾的萬千氣象的世界精心描繪，層層疊疊，密密匝匝，千點萬線。安格爾曾說，“這藝術的世界就是黑白的世界”，分明就是要追求這一種單純的'表現，尋覓到這一種極致的感覺，一板一眼，黑白分明，純而又純，理所當真。

翻翻祖耀的鋼筆畫作品，還真賞心悅目，開卷有益呢！《牧》，乃鄉村一景，小河邊，大樹下，老牛馱個放牛娃。畫面洋溢着童心快樂，宛如一曲讓人陶醉的田園牧歌。《初春》，大地新春，樹木綻芽，牧童短歌，春風如醺。好一幅“春天到了”的圖畫！《藝圃小景》，蘇州園林，典雅精緻，“飛閣翹檐迴廊榭，曲徑通幽睡蓮溪”，藝圃一角，儼然神現。《環繡山莊》，曲橋流水蓋天工，假山逶迤似婀娜，古鬆勁健，亭臺翼然。《秋》，爲鋼筆淡彩畫，實際是鋼筆與水彩的結合，鋼筆線條的明快，水彩色調的輕鬆，增加了作品的表現力度。可謂“山花漫野金黃色，野樹赭紫是秋香！”。《夏雨》，亦如法炮製，更增添了水的成分。氤氳夏雨剛剛過，溼潤江南湖水邊，渡船隨浪起伏搖，葳蕤隔岸雲霧般。《冬》，柯枝崢嶸說日月，雙樹扶搖亦參天，靜謐河畔，心靈家園。《鄉村小路》，一條小路伸向遠方，路旁有樹林、村莊，故土情，歸家意，繾綣天涯遊子心！《生命之根》，則聚焦於一棵老樹的根部特寫，盤根錯節，伸張蔓延，充滿了生命精神的擴張力，給人以思考與震撼。作爲鋼筆畫中最美的境界其實就是心靈的流露，是一種心性的表現，其中還蘊藏着精神、潛象、韻律和節奏的美感，體現出作者的氣質和修養。祖耀的鋼筆畫，筆筆認真，幅幅執着，畫幅裏透示出他對藝術的執拗和耿勁。計黑守白，細密緊湊，精細入微，高度概括，能這樣靜下心來寫寫畫畫，應該說，本身就是一種健康、快樂的心理狀態。

祖耀告訴我，這輩子他內心是熱愛藝術的“真心一族”，雖然很“業餘”，但癡心未泯，樂在其中。而我認爲，一個人，其實追求藝術的最佳狀態倒真正是“業餘狀態”，無功利心，無世俗氣，浮生得閒，左右逢源，心氣平和自泰然。偶獲佳作，亦可與家人同賞，朋友共勉，亦可自娛自樂，亦非人生樂事乎？